十二点刚到,何初的消息噼里啪啦地炸开了。
在同学朋友调侃愚人节快乐的没营养中,何初找到了条不一样的消息。
只有“生日快乐”四个字,在一大堆字符中很显眼。
是段燃发的。
何初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,他就知道段燃会踩着点给他发消息,要不也不会赖着等到十二点。
登登登,有电话接进来,是段燃。
何初又打了个哈欠,拖着长调对话筒嗯了声。
“没睡?”听筒里传来了段燃的明知故问。
“没…”何初翻身换了个姿势,把手机放在枕边,“这不等你呢。”
段燃笑了声,“那想好要什么礼物了嘛。”
“没…”何初抹了抹眼角被挤出来的生理盐水,“每次都问我,你能不能自己有点诚意给我准备礼物。”
“诚意诚意。”段燃把他话重复了两遍,何初猜段燃这会肯定在自个儿点头。
没隔多久,段燃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他,“何初”
“嗯?”
“咱俩谈个恋爱吧。”
“嗯…”何初心不在焉地应了声,三秒后才反应过来,又扬高声调嗯了声。
“我说,”段燃舔了舔嘴唇,“咱俩谈个恋爱吧,当做你的生日礼物。”
没等何初吱声,段燃继续说,“反正咱俩都是同,谁也都还没谈过恋爱。”
“再不济,反正今儿也是愚人节,就当算愚人节礼物也行。”
何初现在完全不困了,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着段燃刚说的“谈个恋爱吧”?
然后被人最后一句愚人节礼物激醒了。
何初自嘲地轻笑了声,对着话筒淡淡地说了句好啊。
得到他回应,段燃马上说,“好,那说好了啊。”
生怕他会反悔一样。
怕段燃察觉到他情绪不对,何初像平常一样,吊儿郎当地扯,“段燃,你是不是不行啊。”
何初继续嘚吧:“你是不是怕自己不行,才打着给我送礼物的名号,跟小爷我试试水啊。”
段燃打断他:“少贫,行不行你试过了才知道。”
“那我倒是挺期待的。”
段燃那边安静了几秒,何初正打算继续贫嘴,听到段燃说,“以后有的是时间,现在先睡吧,你不是困了嘛。”
是段燃一贯清冷的嗓音里,难得温柔的语调,就那么几个字,何处觉得自己本被压下去的睡意,又沉沉地涌了上来。
“嗯…”又晕出点泪水,何初闭上眼小声对着话筒呢喃,“睡了睡了。”
他没挂电话,传进听筒的呼吸声逐渐平稳。
在半梦半睡之间,何初好像听见了段燃压得更低的声音。
他说,晚安,男朋友。
何初睡到快十点才醒,他起身坐在床上发呆。
没睡好,他感觉一晚上好像断断续续做了不少梦,又好像一场懵什么都没梦到,隐隐记得段燃在他快睡着时好像说了什么。
想到段燃,何初摸出手机,界面还停留在和段燃的聊天框,最后的消息是段燃打来的电话。
有些犹豫,何初试探性地发了条消息。
何初:小爷醒了
消息回的很快。
段燃:好
段燃:快去收拾收拾,师太已经在点到了
段燃:你去吃点东西,我先帮你签到
何初看到“师太”两个字下意识嘶地吸了口气,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。
师太是何初他们专业出了名的严,每天上课换着花点名,在她手下的学生一个都别想逃课,即使现在钉钉上课,也雷打不动的提前点到。
见他太久没反应,段燃又发了个?,何初按着语音说了句“知道了知道了,怎么这么啰嗦”,就下床准备去洗漱。
随便刷了牙抹了把脸,何初回卧室把钉钉挂上,看到段燃发了条语音。
“交往职责。”
何初开的公放,过大的音量把段燃声音传得很开,他音量压得很低,像不经意扔进湖里的石子,在何初心里一圈圈荡开。
哦,原来昨晚电话里说的是真的啊。
想到这,何初脸上挂着笑去煮了粥。
何初回到桌前刚好赶上开课,他把摄像头稍偏了些,接通了视频,然后盯着教材一本正经地犯起了困。
课没上一半,何初已经压了三个哈欠,等他又偷着压了第四个,段燃的消息发来了。
是张截图,段燃把师太投的课件缩小跟其他同学挤在一堆,放大了堪堪照到何初半张脸的截图。
准确地说,是刚刚何初眯着眼想打哈欠,又不敢光明正大打出来,抬眉缩嘴眯着眼,像只蠢猴子。
后面还接了段燃发的两个/ 偷笑。
神经病啊,何初翻了个白眼,刚准备回人消息,听见师太幽幽地说:“我看何初同学挺有想法,那来说一下刚刚讲到了问题。”
突然被cue的何初哈哈地干笑了两声,眼睛瞥了瞥段燃快笑岔气的框框。
几秒后,何初干巴巴地念出了段燃发来的答案。
今天就师太这一节课,下课后何初觉得自己要困死了,随便喝了碗粥后,他拿着手机滚到了床上。
段燃的电话在这时接了进来,在接通前,何初瞥到了眼时间刚过12点,他接通随便应了几句,便说自己要睡会儿。
“好。”段燃又放地了音量。
在何初挂电话之前,他听到段燃又说了什么。
他说,午安,男朋友。
这次何初听清了。
大概昨晚没睡好,何初断断续续地睡到了傍晚。
阴天的原因,外面早早就暗了下去,何初刚睁眼以为自己睡到了半夜。
他在床上赖了好一会,不情愿地踩着拖鞋去厨房倒了杯水。
何初父母很早就离异了,年前父亲和再婚的阿姨回了老家,碰上疫情,家里就剩了何初一人。
段燃也跟家里人去了邻省爷爷家拜年,没段燃陪自己一起过生日,何初觉得有些不习惯。
天色又沉下去了几分,空荡荡的房子让何初感到不舒服,他啪啪开亮了房间的大灯。
何初懒懒地靠在厨房门框边,正想把上午煮的粥热了凑合一下,外卖小哥的电话接了进来。
挂了电话,何初翻开和段燃的对话框,上面果然有段燃不久前发的消息,让他记得去拿外卖。
何初猜是蛋糕。
往年的生日,何初都是跟段燃一起过的,他不大喜欢吃甜腻腻的东西,每次都是段燃坚持要买,他也就随着人意吃上一小块。
觉得心情莫名好了起来,何初哼着不成调的曲,去小区门口拿回了外卖。
是蛋糕,还是好久前何初随口跟段燃提过一嘴的榴莲千层。
到家后,何初心血来潮地煮了碗面,还加了两个蛋,和小心切好的蛋糕摆在一起,给段燃拍了张照。
吃完饭收拾好,何初把剩了一大半的蛋糕塞进冰箱,又爬回到了床上。
和室友开了四五把游戏,又随便看了段综艺,何初再打开微信,页面还停留在傍晚他发给段燃的照片。
啧,何初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,想给人发消息,又怕他在忙,只是眼瞅着今天就要过去了。
也就是说,两人交往一天的约定就要过去了。
何初在床上滚来滚去地胡思乱想,段燃的视频电话就在这时弹了进来,吓得何初差点把手机扔到脸上。
他堪堪坐起身,靠在床头,按下了接通。
段燃举着块插着蜡烛的蛋糕,在何初接通的第一时间,笑着跟他说了声生日快乐,换来了何初的一个白眼。
段燃那边的天气很好,何初能从他身后的窗外,看到弯挂着的月亮。
段燃絮絮叨叨地开口,和平常一样说着身边的琐事,何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。
听着听着他就觉得困了,毫无形象地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。
可能是看他困了,或者觉得时候差不多了,段燃正儿八经地叫了声他。
“嗯。”何初轻眯着眼,翻身躺了下去,拿着手机的胳膊稍稍抬高了些。
“我…”段燃顿了顿,轻声地说,“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。”
何初很快接话:“我知道,小爷这么讨人喜欢的。”
段燃看他不要脸地点头,没忍住笑出了声,过了两秒调整好情绪继续说,“从第一天认识你的时候,我就挺喜欢你的。”
“对,喜欢我把我蛋糕摔在地上。”
段燃眼底的笑又加深了几分,“这不每年都赔给你了。”
何初拖着调哦了声,怪不得每年生日段燃都坚持要吃蛋糕。
段燃又开口说了些什么,他的语气一直都是淡淡的,连时不时就提到的“喜欢你”几个字中,都仿佛在说今晚月色真美。
等段燃又说了句我喜欢你,何初撑着胳膊顶住脑袋,盯着屏幕一字一句地说:“段燃啊,要不是今天愚人节,我可真就相信你的鬼话了。”
段燃没马上回他话,垂眼轻笑了下,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:“何初,你听过愚人节礼物打油诗嘛?”
“没,愚人节的打油诗,唬人的?”
段燃解释道:“打油诗大概意思就是,过了十二点,愚人节就结束了,之后的半天就不能继续开玩笑了。”
何初没听懂,他歪着头,对段燃挑了挑眉。
“意思就是…”段燃继续跟他解释,“何初,我每次说你蠢都是真心实意的。”

“你猜,我这句话是不是愚人节玩笑。”
“我猜你个锤子,神经病。”
觉得胳膊麻了,何初又躺回到了床上,把手机放到了枕头边后,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短跑刚刚说的话。
何初猛地坐起身来,急得有点结巴了:“你你你,你刚刚说的,是真的?”
“嗯?”段燃看到他的反应彻底笑开了花,“哪句话是真的。”
“就之前的一大段。”
看段燃依旧笑着看他没回话,何初咬了咬牙:“之前一大段你说的喜欢我。”
段燃反问:“你觉得呢?”
“我…”
没等何初话说完,段燃打断了他:“今儿不早了,先睡吧。”
?何初用舌尖顶了顶左脸颊,他现在可真是想锤人了。
“你不早就困了嘛,”段燃不怕死地继续说,“以后的时间还长,何初。”
怕人真生气,段燃轻声哄了他句乖乖。
什么乖乖,恶心玩意儿。
何初嘴上嫌弃着,身体很诚实地躺回到了床上。
奇怪,每次段燃低声哄他时,他都要命地被吃得死死的。
何初等段燃跟他说了声晚安,就挂断了视频。
两秒后,又有消息提示声响,何初不耐烦地点亮了屏幕。
还是段燃的消息,也只有短短几个字。
段燃:晚安,男朋友。
何初抬了抬眼,看到屏幕上方的时间日期显示为
2020年4月2日凌晨12:00
段燃把手机放到一边,盘腿坐太久加上紧张,血液不畅让他觉得有些刺刺疼,他支起条腿,换了个坐姿。
段燃靠在窗边,侧过头望了眼悬在空中的月亮,顺着倾泻的月光,看到手机原本暗下去的屏幕又亮了起来。
是何初发来的消息,紧跟在他刚送达的晚安后面,只有一个简单的。
怕吵到人睡觉,段燃没再回。
想到何初的表情,段燃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,清凉的月光照出他眼底的三分暖。
目光再往上移了移,看到两人将近3小时的通话记录,段燃的思绪又回到了刚刚两人通话时。
他刻意压低声音说得随意,只是怕被何初看出来他紧张得要死。
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,何初太了解他了。
段燃把消息随意往上滑了滑,耳边突然响起不久前何初问他,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。
他答的第一次见他就挺喜欢的,一句话没多少字,大部分真参着些许假。
真的是段燃刚认识何初确实喜欢得紧,幼儿园的何初长得小小的,白白软软活像个糯米团子,怯生生地抱着个盒子站在老师后边。
何初转到段燃班上那天,正好是他的生日,他手里抱着的,就是块生日蛋糕。
前一天小段燃贪嘴太多冰糕,吃坏了肚子,等他从卫生间回到班上,老师已经介绍完,牵着小何初正准备领他去座位上。
小段燃推开教室门,第一眼就看到了被老师拉着的小何初,另一手抱着个盒子,糯米团子的大眼睛对他闪了闪。
小时候的段燃发育快,比班上同龄的孩子蹿得都高,自然比小何初还要高上许多。所以当他兴致冲冲地跑到糯米团子身边时,先撞翻了团子的盒子。
盒子摔到了地上,里面的蛋糕混着奶油糊了一地,原本的小花儿也被摔得看不清楚。
小何初愣了小半天,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,吓坏了小段燃。
老师蹲下身去哄小何初,小段燃在旁边傻了半天,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拽了拽小何初的衣角。
小何初没理他,张着嘴一直哭,急得小段燃围着他绕圈圈。
小段燃最后仗着自己身高力大,不顾团子的反抗直接抱住了人家,不停地跟人抱歉,一直许诺明天赔他一块,啊不,两块蛋糕。
临放学前,小何初还打着哭嗝抽泣着。
第二天,小段燃塞给了小何初两块蛋糕,人不要就硬塞给他。
最后实在没办法,小何初收下一块,把另一块推给小段燃,两人一人一块,算是补了小何初的生日。
忘记过了多久,段燃听何初喝醉后随口提起一句,那是他父母为了安抚他转学,第一次给他买生日蛋糕。
从那以后,段燃每年都没忘要在4月1日给何初送个蛋糕。
假的是段燃发现自己对何初的感情,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喜欢时,是在初一。
进了青春期的男孩子猛地一下长高了,原本一直比段燃矮一截的何初,上了初中比段燃快高了一个头。
段燃觉得这辈子他都忘不了那天的事了,甚至比第一次认识何初那天还要深刻。
那天放学后,他照例去找何初。
班里没人,值日的同学说他早就走了,篮球场没找到,俩人常去的教学楼天台也空无一人。
段燃有些慌,两人认识那么久,对方从没不跟他打声招呼,就消失不见的。
段燃往家跑,在楼下望了眼何初房间的窗帘还掩着,就知道他没回家。
他又往学校跑,沿途挨着何初爱去的小吃摊、游戏厅一处处找。
段燃是在处深巷子里找到何初的。
那会儿天已经暗了,月亮提早挂在空中,清清凉凉的月光就照在了何初红肿的嘴角边。
不止嘴角,眼角也青了一大片,鼻子旁边还有被抹掉的血迹,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,虽然比地上躺着的四五个人要好得多。
段燃觉得自己一直悬着的心,并没有因为见到何初而放回肚子里,反倒在看到何初的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。
下一秒,他就听到何初冷笑着对地上的人说,段燃是我的人,动小爷的人你们也配。
这会儿,段燃才看清地上躺着的人,都是前几天找过他麻烦的混混们。
段燃觉得腿一软,仿佛刚跟人打完架的人是他。
跟腿一起软下去的,还有段燃快从嘴巴里蹦出来的心。
在何初不大不小的声音,一字不落地传进他耳里时,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软塌塌地陷下去了一块。
那是段燃第一次发觉何初真的长高了。
小时候的糯米团子,连说话都拉着奶音,如今长成了意气风发,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他沉沦的少年。
事情闹得很大,被打的几个问题少年父母很快就找到了学校,不由分说要学校给个说法。
事情的解决,以何初的父母托关系,象征性地给了何初个处分,在周一升旗当着全校念了篇检讨结束。
连带的结果,还有何初的父母决定离异。
何初的父母一向不和,这个段燃知道,他能或多或少从何初那里感觉到些什么。
段燃不知道的是,何初父母的关系早就分崩离析,这么多年一直吊着的两人的,是何初。
准确地来说,是不断压抑天性,努力扮乖听话的何初。
这次何初打架,不仅面上闹得难看,让何初父母觉得下不来台,也算是断了维持貌合神离家庭的最后一根纽带。
这些都是段燃当晚在晚饭时,听自家父母断断续续唠的。
段燃觉得那些个普普通通的字全烙在了他心上,拿筷子的手不住地颤了起来。
他猛地就想起来,见何初开心大笑过后,眼底迅速又划过些落寞。
每一次,都毫无例外。
段燃越听越冷,莫大的心疼混着其他复杂的情绪,从心底不断地冒上来。
他随便趴了两口饭,筷子一扔,不顾父母的疑惑冲了出去。
段燃一路跑到何初家楼下,等不及电梯就顺着楼梯往上跑。
等冲到人家门口时,才撑着膝盖顺了口气,小心地敲了敲房门。
房门没关,段燃犹豫了下推门进去,在玄关处轻轻叫了两声何处。
没人应,段燃又小心往何初地卧室走。
卧室门也没关,段燃隔老远就看到了一路上心心念念的少年。
天早就黑了,何初没开灯,窗外的月光从敞了一半的窗帘缝中照进来,照到了坐地上抱着膝盖头埋在腿间的何初。
听到声响,何初迅速抬了头,在认出是段燃后,咧了咧嘴对他说,你来了啊。
段燃张了张嘴,想说点什么,但跑太久让他觉得嗓子干哑难耐,攒了一路的情绪在见到何初第一眼升腾爆裂。
段燃觉得想哭。
不仅是小腿酸胀,鼻子眼睛,连带着段燃整个人都酸涩了起来。
他努力稳住身,一点一点走向何初,走到他身旁,跪下身时碰到了何初发冷的指间。
北方初秋的夜晚就很冷了,何初又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,就碰一下,段燃都觉得冷到了心里。
段燃就在人身边半跪下了身不知道该干嘛,反倒是何初不紧不慢地开了口。
何初说的很乱,有些是段燃知道的,有些是段燃不知道的。
大概是头埋在腿间的原因,何初说出的话闷闷的,若是仔细去听,就能发现声线里混着极细的颤抖,夹杂着点哭腔,一点一点搅着段燃的心。
段燃伸手,像第一次认识何初那样,小心翼翼地去抱他,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,说出来的话全变成了小声的呢喃。
他说何初,一直不变地喊着他的名字。
那晚比月亮更冷的,是段燃去抱何初时,何初不经意落在他掌心的眼泪。
打那天起,身边的人都说何初像是变了个人。
何初开始不合群,除了段燃不跟其他人多说一句话,迟到早退旷课成了家常便饭,校外打架也越来越顺手。
大人们叹息,生生毁了颗好苗子。
等上了初三,没等老师决定是否要放弃何初,他们发现何初又变了,除了依旧只跟段燃相处外,其他变得和以前一样。
中考时,两人顺利考上了一所高中,高考时,两人交了相同的志愿书。
大人们感叹,这可多亏是段燃,一直在何初身边拉着他。
三姑六婆的碎嘴话很容易传到当事人耳边,在段燃听到这种结论时,没由来地笑了笑。
只有他自己清楚,与其说是何初一直在跟上他的脚步,不如说这么些年他都在追随何初。
段燃实在无法想象,没有了何初,他该怎么办。
那些深深浅浅,被压在心底多年的情愫,段燃从没想过对何初讲。
要不是这次疫情,段燃大概永远都不会跟何初讲。
他怕,他怕何初只把他当哥们家人,他怕自己不小心流露出的情感会吓坏何初,他更怕偏偏哪天来的意外,何初再也听不到他没讲出口的话。
他怕极了。
愚人节的礼物不过是个幌子,只是给双方一个能下得来的台阶。
好像从一开始,段燃对何初抛出去的感情,都是这样,热烈赤忱,最后被小心翼翼所裹挟。
而何初,从未让他失望过。
段燃崩了一整天的神经,在接通视频看到何初眼底的亮光后,彻底放松了。
他知道,他赌对了。
就像何初如此了解他一般,段燃也一样。
一整晚,段燃不停地絮叨,想把往年每一次的空缺都填满。
等到何初亲口问他时,他又觉得说不出口了。
那么多年段燃藏着掖着,积攒下来的情感,或许只有每晚悬在空中的月亮知晓。
倘若去问月亮,那些或张扬滚烫,或深藏不露的情感哪一刻最真实。
月亮说它忘记了。
桃豆/原创投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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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修改:2021 年 01 月 24 日 12 : 38 P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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